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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January 5, 2021

緬甸,一次說不完

2019年的聖誕、除夕、元旦都剛好在緬甸度過。寫好的明信片因為郵局休息沒寄出,以為很快會再出門,想著把明信片留待下次出門再寄。疫情關係,卻一整年沒有再離開過香港。

沒想到2020年12月,在香港遇上了個緬甸人,做了個關於緬甸的訪問。

再想想,其實2016年的聖誕假期與朋友在清邁悠閒度過,其實也順便匆匆走了一轉金三角,算是踏足過緬甸(雖然此行不甚愉快,但決定無論如何要再訪緬甸)。

似乎,跟緬甸這個國家的一切因緣際會,都在12月發生。(訪問稿也在12月最尾幾天寫好!)


不過其實寫以上呢一大堆嘢都唔係重點,如果你都睇到呢度,就順手click埋條links睇吓我寫篇稿囉⋯⋯喂,原來香港都有緬甸嘢食呀!無得去旅行,食咗當去咗先啦!


(刊於2021年1月5日明報)


https://news.mingpao.com/pns/副刊/article/20210105/s00005/1609783904667/解開緬甸人有名無姓謎團-家鄉菜懷緬-築起文化橋樑


https://news.mingpao.com/pns/副刊/article/20210105/s00005/1609783907203/家鄉滋味-緬甸咖喱似紅海味含蓄-小吃花樣多


https://news.mingpao.com/pns/副刊/article/20210105/s00005/1609783909024/知多啲-看名人創作-一窺緬甸藝術-歷史













Friday, June 5, 2020

旅行後,帶著問號回家

每次出發去旅行的時候,我們收拾行李,也同時把我們對一個地方一個民族的偏見和既定認知,打包進行李箱。嗯,到緬甸仰光要看大金寺要上茶室喝奶茶;到曼德勒看世界最大經書在烏本木橋看日落;到蒲甘看日出看熱氣球看佛塔;緬甸人都很好很單純;緬甸氣溫很炎熱又沙塵滾滾;緬甸冬季不下雨⋯⋯嗯,我也帶著這些既定認知上路。

然後,一路走來,我納悶,這就是我所想要看見的緬甸嗎?在遊客區被當成是會行走的鈔票;在路邊便宜的鐵皮食店被當成是當地人;在擦肩而過後被當成是人家的救贖;在永遠無法記住的名字之間,走過一座又一座佛塔,朝拜一個又一個佛像。在赤腳走過大地之時,我祈求找到佛像眉宇間的安穩,卻遍尋不獲。後來我卻在大象身上,觸摸到那份沉實的美好。



曼德勒的好與不好


有些旅人說,時間不充裕,就跳過曼德勒吧。曼德勒是個大城,也因為靠近中國邊界,非常多內地旅行團或生意人前往。不喜歡喧鬧,曼德勒,去不得。於是我也有過一瞬間的猶豫。轉念一想,曼德勒的好與不好,我都想親眼看看,不想人云亦云。

固都圖佛塔(Kuthodaw Pagoda)主佛塔被 729 座白色佛塔包圍,拜訪當天,正好陽光充沛,白色佛塔帶著純淨的感覺。聽說這裡收藏了世界上最大的經書「三藏經」,我也想來開開眼界。走呀走,沒有看見一本大經書,到底世上最大的經書在哪裡?我怎麼會看走了眼?啊,原來因為「書」不是以書的形象呈現。每個白色佛塔都安放了「一頁」石刻的經文,由於看不懂緬文,我一度以為那不過是普通石碑,原來那就是「世界最大的書」,一頁頁打開在我面前,而我卻讀不懂。在佛塔間散步,遇上賣花的小男孩,無論幫他買花還是請他吃糖,他都不笑,只機械式地賣花。我心頭一酸。同一個地方,一座又一座白色佛塔,也是當地心拍攝婚照和畢業照的勝地。

瑞南多寺院 (Shwenandaw Monastery),又稱金色宮殿僧院,前身是曼德勒皇宮建築,其中一任皇帝過身後,把空間改為寺院。瑞南多寺院遊人眾多,其中一個原因是二次大戰過後,它是唯一能夠倖存下來的皇室建築,而宮殿的其餘部份都燒毀了。現今留存下來的瑞南多寺院 ,其實有點殘舊了,不過在那裡還是可以細心欣賞緬甸傳統的木雕。我到達的時候天色有點暗,寺院裡也是暗暗的,由於那時候也接近閉館時間,遊人特別多,我也就沒有逗留太久。坐在院子裡邊穿回鞋子邊看著眼前的遊人:一班又一班遊客不斷,大都是內地客,興高采烈地聊天,沒耐性看寺院的,很快就走到寺院外的小販攤殺價購買紀念品⋯⋯緬甸人似乎都習慣了這種場面。

曼德勒是大城,又是賣緬甸玉的市場,難免內地客眾多。重點景點當然被遊客攻陷。那天午後,我赤著腳喘著氣走上樓梯,走向那個在曼德勒山上的寺廟,聽說那兒的日落很美。佛寺牆上貼著用中文寫上的標語,提示遊客保持安靜。不過,寫是白寫了。遊客一批又一批,吵得人心煩。不要以為大家那麼熱衷拜佛不介意爬樓梯,實情是從山腰開通了電梯,把遊客直接送達。大概只有時間很多的自由行旅客,才會願意赤著腳走樓梯。我萬萬沒有預期在看日落的路上,會遇上這樣的對話。話不多的長者,問我從哪裡來。我說,香港。大家沉默片刻,他突然拋下一句:democracy, I like. 表示了加油支持,然後手一揚,又繼續埋頭工作。他的工作是用機器打磨木頭,磨成唸珠,串成鍊。到底那是他的工作,還是他人生中修練的功課?而我最後終究沒有被日落震懾,卻被山上那個工作中的長者說話打動。


出家


緬甸人大都信奉佛教,更有說男性信徒一生人要出家一次,時間長短倒是沒有所謂。出家是一件隆重的事,出家儀式亦然。我來到蒲甘(Bagan)tuk tuk車時,竟然有幸遇上出家的隊伍,當然要下車細看。

tuk tuk司機用簡單英語解釋,出家儀式所費巨大,沒有錢的人會舉行集體出家,至於富人則會自行舉辦。其實只要一看那個浩浩蕩蕩的隊伍,就可以猜到當中一定花上不少錢。我遇上的應該是一個富家小孩要出家的隊伍,tuk tuk車司機看著隊伍,向我指出哪些是同行的親友,那個是出家的主角。大家都盛裝出席,馬匹、大象、白牛,無不裝飾艷麗,有些大象上面坐了盛裝的孩童,有些白牛拖著小卡車,載著長輩,隊伍更多的是伴隨著走路的人,大概是負責出家儀式的工作人員和親朋戚友。一路上都是聲浪很大的奏樂,大概是表示隆重和喜慶吧?

隊伍會一直走,去到一個早搭好的大帳篷位置,據說那裡就是其中一個進行儀式的地方。附近甚至已經安排了筵席,tuk tuk司機問我要不要進去吃一下,我嫌喜慶的音樂太吵,趕緊離開了。

很難想像,在一個貧窮的國度,民眾願意花大錢去進行出家儀式。有錢的沒錢的,最少一生人一次(可多次出家及還俗);有人說,父母在孩子一出生就開始為孩子儲蓄,為的就是將來參與出家儀式的花費。我抗拒形式化,也不明白,出家,為什麼要大鑼大鼓去宣揚,而那甚至不是一輩子的出家。每個民族每個儀式背後,當中都有一定的意義,我希望下一次再到緬甸的時候,能夠有機會了解更多。


大象的愛


去年底編排緬甸旅遊的行程,在看佛塔之餘,其實更想參觀一個大象養老營。大象養老營為於格勞(Kalaw),我繞了一點路,才把行程收編進去,也終究是不枉此行。緬甸的伐木業曾經一度非常盛行,當中會用上不少的大象去搬運木材;隨著緬甸政府政策的改變,不少大象都面臨失業。本來大象在伐木業裡的待遇就不見得很好,更不要說那些負責面向遊客表演或者負責接載遊客觀光的大象,所吃的苦頭也就不足為外人道。於是Green Hill Valley (GHV)這個大象退休養老營就應運而生。GHV的創辦人曾經在國營的木材公司與大象一起工作,再加上一位經驗老到的獸醫,成為這個組織的骨幹。他們三人創辦了Green Hill Valley,除了希望照顧失業又再無工作能力的年老大象,同時也希望藉著這個機會,向本地人和外國遊客分享資訊,起教育作用。

我在網上讀到Green Hill Valley的資料,很有興趣親身去看看。給他們發了電郵,很快就得到回覆。東南亞有很多大象營,收取遊客金錢讓遊客嘗試騎大象(大象背上縛上了椅子,長年累月下來,往往傷痕纍纍),而Green Hill Valley並不是這一種類型的大象營,所以電郵上有很清晰表明,他們不以騎大象作招徠,不過來參觀的人仍然可以與大象作親密接觸,例如餵飼大象或替大象洗澡等。如果適合,再安排報名。

參觀費用一點不便宜,大半天收費100美元,包午餐和乾淨食水。由於位置在山谷之中,安排接送的話,額外需要多付10美元。或許很多人會因為收費而卻步,因為100美元這個價錢在緬甸甚至整個東南亞,都足夠入住好的酒店,或者吃很多大餐了(路邊餐大概十多港元,百多港元在餐廳可以吃很好的緬餐)。我事前查看了一些評論,而且在這個組織的網頁及來回的電郵聯絡中,感覺良好,於是也就報了名。

早上來到Green Hill Valley的所在地,暖身活動當然是先由介紹中心和大象的情況說起。中心收養了八頭大象,說收養,不如說幫忙照顧,因為大象會在早上由象伕領到中心,與遊客見面,大吃大喝,洗澡,接受獸醫檢查等,到午後就回歸森林,過自己的生活。八頭大象,年齡各異,共通點都是年紀很大,其中一頭例外,因為牠是孤兒。

中心有專人負責預備新鮮食物給大象,例如南瓜、一些帶大量水份的植物根莖等等,大象身形龐大,好像怎麼吃都吃不夠。問到食物的來源,負責帶領我們參觀的職員說,部份是自己種植,部份是向附近的農民購買。養育大象所費不菲,單是食量就已經很驚人;此外還有必要的醫藥開支、人工支出等,而這個大象退休營並沒有得到緬甸政府的任何資助,全靠開放給遊客參觀獲得收入。

象伕很多時從小就開始接觸大象及與大象工作,因為通常他們的父輩都是象伕;從前大象受到不人道對待,如今,有機會來到這裡過退休生活,算是老有所依。而象伕一家也在這裡一起生活和工作,形成了一個不用勞疫大象也可以成就的產業鍊。

來大象營參觀,最少二人成行,需要預約,中心也需要視乎參觀人數去安排;而隨著季節變化,來到大象營的參觀活動也會有所不同;例如我來到時,是緬甸的冬天,中心才會安排遊客幫忙替大象洗澡;如果是夏天的話,天氣太炎熱,就不會安排遊客幫忙這個活動,因為怕大象承受不住高溫暴曬。

我想大部份有點年紀的香港人,對於大象的記憶,都來自荔園的那頭大象。那是我小時候的記憶,總是記得大象的臭味,還有牠會拉下很大的一球球的糞便。來到緬甸這個大象退休養老營,我這個城市人終於有機會親親大象。一個工作人員不斷破開新鮮的蔬果,然後向我們示範怎樣餵飼大象。每頭大象個性不同,習慣也不同,最年長的那一隻大象,大概因為體力問題,我們會把食物直接放到牠的口中,至於其他大象,就由放到象鼻子開始。大象的鼻子,皮膚又硬又粗糙,要形容粗硬程度,我會說比起百歲老人的手,還要粗糙很多倍。儘管年紀已大,鼻子仍然非常強而有力,每一次用長鼻捲起食物,象鼻的力量,都切實傳到我們的手中。有些食物不好餵,要直接放到大象的口裡,每次大象口一張,都會把我們的手也吃進去。溫熱的體溫,厚實的力度,我們就是如此被大象需要著、需索著。在這些肌膚接觸之中,我好像忽然明白,動物果然有治癒人心的能力。

之後我們走到園內另一個區域,工作人員向我們示範平日會怎樣幫大象檢查足部健康,還有參觀獸醫的辦公室等等。接下來是另一個親親大象的好機會,就是跳進河裡幫大象洗澡。中心先給了我們用作替換的褲子,吩咐我們把自己的褲子換掉。如果個子不高,最好帶條泳褲穿在裡面吧,因為泡到河裡一定會弄濕。工作人員把我們分成兩組人,每組負責替一隻大象洗澡。大象來到河中間,就會用個舒服的姿勢坐下/蹲下(下半身泡在水裏看不到),然後我們每人獲分派一個天然的刷子,用河水替大象洗刷皮膚。原來大象的皮膚很容易滋生寄生蟲,所以都要替牠們好好洗刷。我負責洗刷的大象,似乎很享受被人刷背,竟然還一邊洗澡,一邊放屁(還是拉屎呢?只感到突然飄來的臭味,而大象近屁股位置,水裡出現一個又一個氣泡)。藉著替大象洗澡的過程,我們才發現大象頭頂的毛髮原來非常堅硬,是一個有趣的發現呢。

大象食量驚人,有入自然有出,糞便會如何處置呢?原來大象的糞便,經過處理後,還可以用來做紙呢!其實也不用奇怪,大象日常以蔬菜為主食,纖維豐富,自然是造紙的好材料。一張張大象糞便造成的紙,在太陽下曬乾後,就可以用來做筆記本等手工藝品。

豐富的午餐過後,喜歡的話可以閒逛附帶的紀念品店,可以在園內閒逛,也可以繼續餵飼大象。工作人員鼓勵我們盡情地餵,他們已經準備好源源不絕的食物呢!負責接待我們這一組遊客的員工,知道我來自香港後,興奮的說他最喜歡的就是周星馳了。我沒想到緬甸人除了李小龍和成龍,還會認識周星馳。不知道我們的無厘頭文化和笑點,如何翻譯成緬甸文呢?他說最喜歡周星馳的電影,因為那些浮誇的舉止,能夠讓人發笑。他再補充,緬甸人生活刻苦,需要喜劇調劑生活。我在緬甸的日子不長,不知道周星馳到底紅到什麼程度?

我們帶著固有的想法旅遊緬甸,消費緬甸。我本來以為我會見到這些和那些,可以這樣又可以那樣,甚至也想好了每日行程;最後,一趟旅程下來,我卻覺得我比出發前更不了解緬甸。關於貧窮。關於昂山素姬之於緬甸人民。我們帶著偏見出發,然後卻帶著問號歸來。

(原文刊於2020年5月號 Watch Critics 名錶論壇)








Friday, May 1, 2020

前進吧,緬甸慢旅行 Travel Slowly in Myanmar

雖然有點費事,但是,既然來到緬甸,你還想追趕什麼?就跳上火車跳上船,來一場緬甸慢旅行吧。帶著這樣的想法,於是,我在緬甸東部群山繚繞的撣邦(Shan State),一個叫格勞(Kalaw)的高海拔城鎮坐上窗戶關不上、椅子殘破的緬甸火車。目的地是美麗的茵萊湖(Inle Lake)。

茵萊湖是緬甸第二大淡水湖,位於緬甸東部撣邦,遊客可以在仰光坐一個多小時的內陸機到最接近的黑河機場(Heho Airport),然後轉乘的士或其他陸上交通工具,前往娘水(Nyaungshwe),再由娘水到茵萊湖。時間充裕又喜歡健行的朋友,可以在格勞出發,參加二日一夜或三日二夜的行山團,由富經驗的當地導遊帶領,認識緬甸山區農民的生活,在山上民宿過夜,再進入茵萊湖。


慢火車之旅


英國殖民緬甸的時候,格勞就像是英國官員的避暑勝地一樣,而當地到現時為止,還保留不少別具英式風情的小屋,如果不是到處都看到皮膚曬得黑黑的緬甸人,一定會以為自己時空轉移到英國去。由於位處高海拔地勢,氣候清涼,當然是舒服的避暑勝地。不過在緬甸的冬季來到這種高海拔地方,沒有冬衣實在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

雖然遊人來到格勞的目的,離不開健行,不過,從格勞出發到茵萊湖,還可以有一個浪漫的選擇,那就是坐火車。所謂的浪漫,當然不是金碧輝煌或者模仿貴族出行的懷舊火車。火車是火車,懷舊嘛,不用懷,因為它是真的古舊。三個多小時的火車程,火車票有分平貴,但也就不過一兩塊錢美金。無論平貴,車廂內也差不多,都是一樣破舊。車廂安裝有風扇,積著厚厚的塵埃,大概久未運作。火車窗大開,所以火車開行之後,不會覺得悶熱。我說的浪漫就是這一種:你能夠有那種不慌不忙的餘裕,不介意火車其實不快;能夠不拘小節,不介意車廂因經過歲月洗禮的自然破舊。這種就是緬甸式的浪漫。

火車徐徐開動,沿途會經過傳統的緬甸民居,會有好奇的緬甸小孩對火車熱情揮手;會經停兩三個小站,你會看見頭頂著小吃叫賣的婦女;運氣好(或不好)的話,你甚至會經歷火車換轉路軌不成,久久離不開火車站的困境。你也會看到緬甸的鄉郊景色。你也許會交上一兩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也許會三小時不說一句話,因為旁邊沒有會說英語的人。然後你就抵達了Shwenyaung站。坐上共乘的士向娘水鎮(Nyaungshwe 進發。娘水鎮是一個平靜的小鄉鎮,由於是遊覽茵萊湖的必經之地,旅館、餐廳當然不缺。

如果你對緬甸的寺廟呀佛塔呀感到審美疲勞,那麼,在茵萊湖待上兩三天就對了。你既可以選擇在小鎮娘水住宿;旅費充裕的話,不妨選擇住上茵萊湖畔的bungalow,坐擁無敵湖景,彷彿平靜的湖泊成為了你的私人財產一樣。


漁民與長頸族


茵萊湖一望無際,遊客參觀,離不開船河之旅。三五成群的朋友,不妨私人包船,與船夫商議想要參觀的景區(雖然其實離不開那幾個,不過勝在參觀的時間自定);如果你只是獨行或只是二人出門,覺得包一條船太貴,娘水還有船公司安排按人頭收費的船河之旅,價錢相宜(才6,000mmk,相當於三十多港元),大半天的時間,拜訪7個必到景點,當然時間就由不得自由掌控了。我是獨行俠,參加了按人頭收費的船河之旅,感覺方便,也沒有一個人包一條船的落寞。

茵萊湖的漁民,擅長用比人還高的魚籠捕魚。漁民首先會站在船尾,用一隻腳作平衡支撐身體,另一隻腳用來勾著長桿作撐船用。然後把大大的魚籠撒向湖中的魚群,再單腳用竹桿攪動湖水,讓魚群受驚衝進魚籠來捕魚。一天下來,不少漁民就靠「表演」捕魚,來向遊客收取小費維生。不知道小費的收入會不會比捕魚、賣魚多?喜歡攝影的朋友,有些會選擇在日落時份才包船遊湖,就是為了捕捉日落時份、漁人以魚籠表演網住日落太陽的一幕。

茵萊湖一帶有不同的村落,形成了所謂的五日市場,供居民購物,讓遊客參觀;由於每天都有不同的市場開放營業,船家自會知道把遊客載到哪一個市場去。船載我們到市場之後,一上岸當然是以遊客為對象的紀念品攤檔。穿過長長一排的紀念品小檔,就是居民購買日用品、新鮮食物的市場;一如東南亞大部份的濕貨市場,肉販即場切肉,魚販即場劏魚,血淋淋的場面,還有那一種濕貨市場獨有的腥臭,我竟然有種見慣不怪的感覺;倒是市場內不少歐美遊客顯得興奮莫名。這類型的五日市場主要賣濕貨和日用品,遊客拍拍照也不會久留;於是船河遊當然會帶遊客到真正的購物地點,例如銀器店、手捲煙店、用蓮花抽線織造布料的店等等,這些店位於沿湖而建的不同小村,村民就大都以那一種手藝為生。

茵萊湖一帶聚居了不少民族,其中一個是Kayan族。相傳當年林蔭深處,虎患連年,殘害了不少在林中務農為生的Kayan族人,於是族人想到在身上最脆弱的頸部,戴上一圈又一圈沉甸甸的銅環作保護。Kayan族的女士在5歲開始便戴上頸圈,銅環的數目隨年歲增長而累增。女性外觀上脖子好像長得長長的,成了我們今日口中的長頸族。其實她們的脖子沒有變得特別長,而是因為銅圈的重量把鎖骨壓低了,因而形成「長頸」的觀感。長頸族婦女最擅長的是織布,來到這裡,與其把她們當做拍照的佈景板,不如買一點她們的紡織品,或者稱讚她們一下?縱然語言不通,微笑與誠懇的眼神是世界通行的。


來緬甸買醉


不到緬甸也不知道,原來緬甸也有葡萄園和酒莊,而且不只一個。東枝酒莊(Aythaya Vineyard)歷史最悠久但距離茵萊湖略遠,紅山酒莊(Red Mountain Estate Vineyard)就地點方便,靠近娘水鎮,我參觀的時間不多,就在娘水坐上tuk tuk車,到了車程大概半小時以外的紅山酒莊。酒莊的葡萄園,葡萄品種來自法國和西班牙,釀酒師來自法國。酒莊有免費的導覽團,簡單介紹一下酒莊的歷史之類,要說深入絕對算不上,我想,葡萄園東主也深明遊客到來,主要是為了滿足好奇心,看看一方水土如何孕育出不一樣的葡萄酒?我好杯中物卻不是專家,聽說這裡所以能出產葡萄釀酒,主要是因為茵萊湖特殊的風土。位於高原的茵萊湖,沒有緬甸其他地區的炎熱潮濕,相反由於位於高原,氣候清涼而穩定;又由於酒莊位在石灰岩含量高的山脈上,弱酸疏水的土壤特性正好適合孕育葡萄。負責導覽的當地人說,葡萄園也是花上數年時間慢慢調節,才得出今日這個模樣。我參觀的時候正值年末12月,葡萄還不是時候,長得小小弱不禁風的樣子,很可愛。

參觀酒莊,當然想要試試緬甸的葡萄酒。沒抱太大期望,但求味道不要像雲南紅酒就可以了。面向眼前翠綠一片的葡萄園,試了兩款紅酒(Pinot NoirSyrah)、兩款白酒(Sauvignon Blanc 與據說很受歐洲客人喜愛的Muscat),下酒菜是緬甸炒花生。兩款紅酒的味道都平平凡凡,無驚也無喜;白酒溫度略嫌冰得不夠,甜度酸度倒是很合適。四款酒中我覺得Sauvignon Blanc最對胃口,味道清新帶果香,讓我想起初夏帶著微風的歐洲後園派對。


(原文刊於2020年4月號Ming Watch 明錶雜誌)




Friday, March 27, 2020

赤腳走過緬甸大地 My Story of Walking Barefoot in Myanmar

關於緬甸,你想到的是什麼?我想到的是赤腳。因為,所有到過緬甸旅遊的人(尤其是女生),都告誡我,很髒啊,要常常赤腳啊,沙塵滾滾啊,記得要帶容易穿、脫的鞋子啊⋯⋯於是,我對緬甸的第一印象,就成了赤腳。我從來不是個喜歡赤腳的人,在家也要穿拖鞋。不過,或許一個人出門旅遊,就真的是在挑戰自己的各種底線,我還真沒想到自己對於清潔的底線定得那麼低呢,竟然就連赤腳踩在充斥猴子排泄物與食物殘渣的路上,也感到不外如是。

對於獨遊緬甸這回事,我其實是有點緊張的。因為從來沒有試過在東南亞獨遊啊,每次到東南亞玩,我都有朋友相伴。雖然大家都認為,既然我可以獨遊中、南美洲幾個月,毫髮無損地回來,獨遊東南亞很小兒科吧。怎麼說呢,中、南美洲讓我感到親切,那份親切感莫名其妙地也同時賦予了我安全感。那是一種毫無根據、毫無道理的印象和感覺。至於緬甸,我彷彿隱隱預感有不順利或稀奇古怪的事情等著我,所以,出發前,我無可避免地心情有點忐忑。


第一次在緬甸赤腳


從香港到緬甸,第一站我來到了仰光。像所有的東南亞大城,仰光車水馬龍,塵土飛揚。走在路上,要注意偶然出現的坑坑洞洞,不要絆倒。仰光大大小小的寺廟很多,遊人第一個接觸到的,通常是為於市中心的Sule Pagoda,我當然也不例外。入住的旅館距離Sule Pagoda走路10分鐘可達的路程,所以把赤腳初體驗奉獻給Sule Pagoda也就很理所當然。

Sule Pagoda位處於一個交通迴旋處,不論日、夜,交通都非常繁忙。我頂著大太陽,勉強睜開眼欣賞眼前那座金碧輝煌的寺廟。來到緬甸,進入寺廟前,都必須先把鞋襪脫掉,赤足進入,以示尊重。脫下來的鞋子,一般都是隨便放在寺廟外,不過像我們這些旅客,把鞋子脫下來後,放到隨身的背包,一般也不會受到留難。

我脫掉鞋子,在寺廟入口處的花檔,向販子買了鮮花,就懷著好奇心走上樓梯,進入寺廟。緬甸很多寺廟都需要收費,Sule Pagoda也不例外。我付了款,順便向售票員查詢獻花的詳情。售價員問了我的出生日期(當時完全不明白是為了什麼),幫我查找了我出生的星期,就指示我順時針方向,走到自己所屬的星期前去獻花。這時不知從哪裡走來一個緬甸年輕人,自告奮勇帶我去獻花。他說他正在唸旅遊科,所以有空就會來這個寺廟,找遊客練習英文,順便介紹自己國家的文化。

原來在緬甸拜佛,除了最重要的脫鞋,一般人都會找自己出生當天的守護神去拜拜祈福。緬甸人重視出生星期的程度,是重要到會用出生星期來命名,而華人認為是家族象徵的姓氏,在緬甸倒是不存在的。我在寺廟裡走著,發現有兩個星期三,心想,是不是緬甸人不小心多建了一個呢?原來在緬甸,一星期每天都有不同動物代表,作為當天的守護神。星期日用鳥來代表,星期一是虎,星期二是獅子,星期三上午是象,星期三下午是無牙象,星期四是鼠,星期五是天竺鼠,星期六是龍;所以在緬甸,一星期是有八天的。找到自己的守護神後,就可以替神像澆水沐浴。那麼澆水是要澆多少次呢?有說就澆自己的歲數就可以(那麼一把年紀豈不是澆水澆到手軟?),所以大部份人都是澆水三次,意思一下就好。澆水的地方,地下有點濕,混雜了塵土,踩在上面,有潔癖的朋友應該會很難受吧?我起初有點不習慣,不過想到反正還要在寺廟裡走來走去,陽光又猛烈,濕了的腳板很快就會變乾吧?只要那麼一想就覺得無所謂了。

話說我是星期五出生的,當時還不知道我的代表生肖是天竺鼠,那個還在唸書的小弟一直跟我說是兔子,所以當我走到星期五的守護神像前,看到一隻像老鼠的東西,小弟一直rabbitrabbit後的說著,我問這不是老鼠嗎?然後小弟把我領到星期四的神像前,表示那有長尾巴的才是老鼠。我看了,不禁說,怎麼緬甸的兔子看來像老鼠?難道緬甸的兔子都是短耳朵的?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星期五的代表動物是天竺鼠,難怪雕像看起來像老鼠;不知道是因為小弟不會天竺鼠的英文,還是因為跟遊客說是兔子比較簡單?


第一次在緬甸看掌相


後來跟緬甸小弟不知怎麼聊到掌相命理,沒想到他竟然說Sule Pagoda外面就有一個掌相師,有興趣的話可以帶我去看看,說是非常靈驗。想想那也會是一個有趣的體驗,我就帶著一點點緊張的心情去一探究竟。畢竟,緬甸的掌相命理,到底是什麼一回事,我還真的不知道呢。

跟小弟離開寺廟,我從背包掏出涼鞋,無驚無險完成了第一次緬甸赤腳體驗。至於緬甸小弟,他的鞋子--竟然被偷了!小弟懊惱說,或許是有人穿錯了他的鞋子⋯⋯我其實一直都疑惑,緬甸人是怎樣在鞋堆中找回自己的鞋子呢?款式都差不多啊!所以呢,當我聽說有經驗的旅客都隨身帶個膠袋,把自己的鞋子放進膠袋隨身攜帶,我就決定依樣葫蘆,往後我都是把涼鞋收到背包感覺比較保險!我可不想跟小弟一樣,赤腳在柏油路上找賣鞋的小店⋯⋯

來到掌相師傅門口,很小的店,勉強可以擠進四個人。裝潢很舊式,牆上掛著老照片,還有用緬甸文寫的掌相圖。師傅正在跟一個緬甸女人說話,緬甸小弟跟師傅嘰哩咕嚕說了一會兒,大概是說我是遊客之類吧,看可不可以先幫我看掌(我都是猜的啦),緬甸女人面帶笑容坐到一旁,我就這樣傻傻地插隊了。

緬甸師傅不會說英語,就靠小弟幫我翻譯(小弟的英文程度也很一般,我是哪來的信心讓他當翻譯?完全是讓水瓶座的好奇心蓋過了一切)。報告了出生年月日,伸出雙手讓師傅「診症」。端詳了我的掌紋好一會兒,師傅很平靜地說了句:愛情運不好(哪有師傅第一句就那麼狠的!)。頓了頓,再多補一槍,不過星期五出生的人一般愛情運都不好。然後師傅再多說了兩句,立時三對眼睛(師傅、小弟、女顧客)看向我,似乎都在等我表示,我不得不瘋狂點頭拜服(本來一直表現出無可無不可的裝冷酷,結果完全被擊中要害)。師傅的建議就是要把握接下來的幾年交友和結婚,否則之後就可以死心(那我順便借這篇文章徵友好了,歡迎私訊,非誠勿擾)!因為師傅的話剛好跟之前看過紫微斗數的說法吻合,我當時就感到完全被擊倒了。

離開小店,如雷轟頂的感覺久久不散,再加上還未適應緬甸的炎熱,我的腦袋徹底喪失思考功能。喪失思考功能意味著什麼呢?當然是接連做出錯誤的決定。第一錯,我決定從旅館拿回行李,跟緬甸小弟一起,包了一輛的士遊走其他景點。第二錯,遊覽的時間比預計的長。第三錯,我竟然沒有嘗試跟的士司機議價,而且讓司機按小時收費。完全是鬼迷心竅一樣喪失思考能力。驚覺遊覽的時間比預期長的時候,我已經覺得無可奈何,礙於帶著行李,已經不方便說走就走,或隨便打發司機。於是我一天之內,竟然走馬看花地遊覽了市中心的殖民地建築,看了一座又一座或近或遠、或大或小的寺廟。


第一次在緬甸看大金寺



仰光嘛,最重要的必看景點,當然是大金寺Shwedagon Pagoda,又稱大金塔。大金寺被譽為神聖之地,聽說是因為這裡收藏了釋迦牟尼的八根頭髮。緬甸人很多都是虔誠的佛教徒,不少富人都以捐助寺廟為己任,對於他們的財力,我無庸置疑。大金寺建於二千六百多年前,佔地廣闊,最為人熟悉的大金塔高325英尺,塔身部份由真金薄片堆疊而成,塔頂上的金傘鑲有幾千顆鑽石和紅寶石,塔尖有一顆超巨型、據說重70多克拉的鑽石!其實不單單是大金塔才如此豪華,基本上緬甸所有寶塔頂部都鑲有大大顆的寶石的!

我和緬甸小弟赤腳踩在火燙的地上,陽光猛烈得讓人睜不開眼,熱得人興致全消,於是隨便拍了幾張照片,就匆匆離開。

之後還看過擁有號稱室內最大臥佛像的Chaukhtatgyi Buddha Temple 喬達基臥佛寺,錢大概都花在臥佛上,所以寺廟沒有一貫的金光燦爛;看過有自來蟒蛇(自來蛇來了兩條,各據一方)的小廟,據說供奉著蛇精,女人會來向蛇妖訴心聲,據說有求必應;還有很多很多不同的廟宇,數之不盡。頂著大太陽,不浪費一秒鐘地逛,但這卻完全不是我的旅遊style。密集式的觀光,不是我杯茶。不過我在往後的緬甸之旅,發現當地司機或市民都很熱心,即使你堅持不用走太多景點,司機還是會竭盡所能帶你看更多更多,為的是希望外國人多了解他們的國家。

其實旅遊真的是很個人的事,仰光大金寺嘛,遊人必到,於我,漂亮是漂亮,但是,也就僅止於此。到底是天氣太熱,還是遊人太多,又抑或是我患上了寺廟疲勞(一天看太多!),我實在說不清。又或者,是因為我太喜歡寮國(老撾)那些微笑的佛像,那份透過微笑傳來的安穩,我在緬甸的寺廟,遍尋不獲。


第一次在緬甸赤腳踩屎


當我計劃行程的時候,讀到一段資料,是關於Mount Popa的。建於火山上的寺廟,走777級樓梯,沿途有猴子,要赤腳踩在猴子排泄物與食物殘渣的路上,想道我不會在香港的馬騮山赤腳跑,那就在緬甸試試看好了,也順便看看緬甸的猴子會不會同樣脾氣很大。

Mount Popa是高1518米的死火山,我來到緬甸的蒲甘之後,預留了半天,到那裡一探究竟。從蒲甘出發,大概一小時車程,一路上總會經過一些荒蕪之地,路旁或坐或站一些當地人,見到車子經過,就會伸出手,似是要討錢或討吃什麼的。我搞不懂,那些人是貧窮的農戶?是難民?是乞丐?有些人看起來,就不過習慣使然伸出了手,彷彿明知揚起的沙塵中不會有任何回報;有些人眼神很複雜,車子很快,我看不清楚那眼底有的是絕望,還是疲憊。

下車的地方,能夠遠遠看到這座死火山,還有建在上面的寺廟。我在陽光燦爛的日子來到,整個山頭看得一清二楚;幻想一下在一個煙雨淒迷的日子前來,山上的寺廟若隱若現,豈不仙境一樣?呀,不過Mount Popa可不是神仙住的地方,相傳這裡供奉了37nat(是妖?是精?我不懂分辨)。Mount Popa妖精云集,而且道行很高,聽說亦因為這樣,這裡長期香火鼎盛!

穿過一排排賣東西的檔口,就來到挑戰閣下清潔底線的地方了--脫鞋!網上有人說可以穿襪子,錯了,想都不用想,你需要赤腳踩過眼前一級一級的樓梯。一隻又一隻猴子在附近各自佔據有利位置,等候信眾擲出粟米、水果等。其實我赤腳走過不少寺廟之後,發現緬甸雖然沙塵滾滾,但是寺廟的清潔功夫算是做得很不錯,不過Mount Popa這裡就不一樣了!地上黏黏的,既有食物殘渣,當然也少不了猴子大爺的屎屎尿尿。不過其實這裡的清潔工已經很努力了,但是猴子的數目實在太多,也沒有辦法。

我幻想中的777級樓梯與Mount Popa,是山路;原來是一個美麗的誤會。樓梯都鋪得好好的,甚至還有頂蓋遮陰;雖然樓梯又高又直又簡陋,卻堅定不移地乘載著絡繹不絕的遊人。廟裡供奉的妖精,雖然不過是一個又一個人形雕塑,因為裝飾的燈光而映照出忽藍忽綠的臉色,我既不知道他們的來歷,當然也不知道這些妖精有什麼威水事跡,看著那些略帶兇狠的眼神,只覺有點不安。一邊上樓梯,一邊看猴子,走到山頂,人最多的廟,好像是求財之類吧,妖精像前塞滿了一張張紙幣。不知道拜這些妖精有沒有什麼規矩,不過來到那麼高的山頂,就看看風景,也是一件賞心樂事。


第一次在緬甸做美容


旅遊緬甸,常常會見到婦女、小孩臉上塗上淡黃色的「顏料」。那叫做thanaka,是一種植物的樹幹,只要把它混一點水,慢慢研磨,就會得到一些汁液。把汁液塗到臉上去,就成了天然的護膚品,據說既可以補濕,又可以防曬。

緬甸婦女很多時會在寺廟一角擺起攤檔,幫遊人在臉上塗上thanaka,賺點小錢幫補生計。她們會用一雙巧手,迅速在你臉上用thanaka畫上金黃色的菩提葉,過程不過幾分鐘而已。圖案不單漂亮有心思,還帶有天然的植物香氣。現代社會嗎,買一條木回家慢慢磨?想要節省時間,還有好幾款裝進瓶瓶罐罐的thanaka護膚品選擇;不過當地人都說,還是原裝木條磨出來的汁液,護膚效果最好。

我不知道thanaka汁液是否真有防曬、護膚功效,但至少,它的淡淡香氣,似有若無的,倒是令我覺得心情愉快。要說赤腳之外,緬甸還會讓我想到什麼,我想,那一定是獨一無二的thanaka香氣。


(原文刊於Watch Critics名錶論壇2020年3月號)







Saturday, February 29, 2020

緬甸,在塵土飛揚之間 In the midst of chaos and dust, I travelled around Myanmar

緬甸是神秘的。東南亞國家之中,相關的旅遊資訊最少。自由行不容易,背包客之間甚至戲言,自助遊緬甸,是對背包資歷的一場考核。

緬甸是塵土飛揚的。穿著涼鞋外出,不一會兒,腳板就變得黑黑的,涼鞋也盡是灰塵的痕跡。鼻子、喉嚨的分泌物,因為污染而激增。氣管敏感、鼻敏感的朋友,戴上口罩為妙。

緬甸是多變的。叢林與群山,曲折的河谷,歷經風霜的寺廟。殖民地的建築與現代的汽車。英式奶茶與緬甸咖哩。

緬甸是美麗而哀傷的。複雜的歷史與政治背景,緬甸的發展一度裹足不前。

於是,我來到了緬甸。每天,徘徊於似懂非懂之間。


三個季節.一星期八天


來到緬甸,緬甸人都愛跟旅客說,緬甸只有三個季節:夏季、冬季和雨季。到緬甸的最佳季節,是每年的十一月到下年的二月,那是緬甸的冬季,同時間亦是旱季,幾乎不下雨,氣溫相對舒適。不過畢竟是東南亞國家,所謂的冬季,日間太陽依舊猛烈,依然讓人汗流浹背,不過早晚天氣會比較清涼。我在十二月中,來到車水馬龍的仰光。樓房在陽光中顯得殘舊。窗戶垂下來長長的繩子,末端是一個鐵夾子,方便從地下傳遞物件到樓上,省掉走樓梯的時間。在沒有電梯的老房子,一條陰暗的樓梯直直穿過了大廈。初到貴境,你夠膽走上樓梯,走向一個時光凝住的空間嗎?

仰光因為歷史背景,有著富有殖民地特色的建築。亂步街頭,看看緬甸人日常,在茶室吃個早餐喝杯奶茶,就是一道又一道恆常又變幻的風景。這裡的奶茶一般加入煉奶沖調,口味偏甜。有些茶室為了遷就遊人口味,已經有不同甜度的奶茶選擇,大家可以留意一下餐牌,挑選一下。

來到仰光市中心,遊人第一個接觸到的寺廟,通常就是Sule Pagoda。由於位處車水馬龍的交通迴旋處,不妨繞著金光爛爛的寺廟外圍走一圈,才進寺廟參拜。入鄉隨俗,進入寺廟之前,所有人都需要把鞋襪脫掉,赤足進入,以示尊重。寺廟門外門內通常都有賣鮮花的販子,花不貴,買一些支持當地經濟,也希望誠心禮佛,能夠得到神明保佑。不過買了花該如何獻上呢?付了入場費,就順便問問職員吧。職員了解過我的出生年月日,用手機一查,就知道我是在星期幾出生,然後就著我到相關的星期守護神像去獻花。原來在緬甸拜佛,大家都會找自己出生當日的星期守護神去祈福。不說還真的不知道,原來緬甸一星期有八天,多出來的一天是把星期三一分為二,每天的守護神用不同的動物代表:星期日的代表是鳥,星期一是虎,星期二是獅子,星期三上午是象,星期三下午是無牙象,星期四是鼠,星期五是天竺鼠,星期六是龍。找對了出生的代表守護神,就可以獻上鮮花,再替神像澆水沐浴。

緬甸人似乎很重視出生的星期,都習慣用自己出生的星期來命名,所以只要一說出名字,就能猜到對方是星期幾出生。這還未算最與別不同,原來緬甸人都是有名無姓的,這樣的文化,我還真是第一次遇到呢。至於緬甸人為何如此著重出生的星期,就是我的一個不解之謎,希望知道的朋友可以告訴我吧。

除了Sule Pagoda,來到仰光,遊人都會到離市中心稍遠的Shwedagon Pagoda 大金寺(又稱大金塔)去參觀/參拜。據說這裡收藏了釋迦牟尼的八根頭髮,所以被譽為神聖之地。我在烈日當空的午後來到大金寺,赤腳踩在火燙的地上,無法定下心神來,只是一心一意找尋有樹蔭或有建築物陰影的地方來行走。不要怪我,連當地人都大多躲在暗處或撐傘而行,你就知道地下有多熾熱了!

大金寺建於二千六百多年前,當中的打卡勝地大金塔,高325英尺,據說最初並沒有如此的規模,不過多年來不斷整修,佛塔就這樣長高了,塔身部份更是由真正的金片堆疊而成,再加上塔頂上的金傘鑲有幾千顆鑽石和紅寶石,塔尖更有一顆超巨型、據說重70多克拉的鑽石呢!這些奢華的裝飾,都是來自虔誠的佛教徒的捐獻。我在艷陽下看著眼前金光燦爛的大金塔,卻竟然想起寶石王子的故事。如果把這些寶石都變賣,換成給窮人的資助,會不會更好?又或者,富人/善信捐獻予寺廟之餘,同時捐獻同等價值的善款,緬甸人普遍的生活會不會過得更好?


最大的室內臥佛像


旅遊嘛,只要奉上最大、最高、最昂貴、最美麗等等名銜,自然就會成為旅遊勝地。緬甸景區「最xx」之選當然不少,其中有一個號稱室內最大臥佛像,其造型別緻,我就覺得,即使沒有「最大」之名,也還是值得一看。

Chaukhtatgyi Buddha Temple 喬達基臥佛寺,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剛到達的時候,感覺寺廟內部有點簡陋,怎麼就沒有其他寺廟的金碧輝煌?是不是金錢都花在建佛像上呢?佛像長約66米,是緬甸最大的室內臥佛。據說在1907年建成後,由於比例失當,臉容帶侵略性,其後於1950年代,重建為現在這尊佛像。佛像以一個輕鬆之姿,側臥於大殿;在這尊巨型的佛像前,善信或站或坐,都會感到自身的渺小;而渺小的我們,無論走到哪個方向,都彷彿感受到佛像的眼光,原來佛像的眼珠子並不是繪畫上去,而是用玻璃造成,難怪那種眼波流轉,如此真實。仰望佛像之餘,別忘記走到佛像的腳旁,觀察腳板底的風光。定神細看,一格格令人目眩的圖案,原來是臥佛腳板底的 108個佛足圖案,據說是代表著人的108次輪迴,而佛祖已超脫於輪迴,由此象徵天地萬物皆於佛陀腳下。


善舉,在吃喝睡之間


外國人常說,eating for a good cause,所以旅遊書上,總會有一些以慈善之名而獲得推介的餐廳。來到迅速發展旅遊業的仰光,這樣的餐館當然也有。相比於街頭小吃,在這種館子吃飯,在緬甸,算是中上價錢了。老實說,我沒有故意要找這樣的餐廳吃飯的,一切不過是巧合。我穿過有點暗的街道,走入一幢大廈,爬上樓梯(根本就是我們的舊區唐樓!),就來到一間為街童、窮苦家庭提供就業機會的餐廳。侍應都笑容滿面而有禮,食物更是出奇地好吃。當晚,到那裡吃飯的,有比較富裕的緬甸人,有兩三台歐美客人,還有我這個香港代表。餐廳叫LinkAge

當我在滑手機挑仰光的旅店的時候,找到一間開業不久,連網頁都還沒有弄好的青年旅舍,叫HOOD,一晚房費便宜,位處Sule Pagoda走路能到達的範圍,本著就睡一晚試試看的心情入住。想要試住,與其說是因為在網絡上看見的亮麗照片,不如說我被旅店的經營方針吸引。因為店裡的員工,都沒有亮麗的成績單,或者因家貧無法讀上大學;他們讀著與旅遊相關的職業培訓課程,就在這裡獲得了工作實習的機會。前台工作的小妹,才十多二十歲,英語說得還不錯,帶著青澀的笑容跟旅人對話;幫忙客人搬行李的小助手(因為要走過一條又長又窄的樓梯,才可以到達房間的樓層),還要更年輕一點,英語沒有說得很好,不過只要你給他時間和鼓勵,他還是能盡全力用英語回應客人的提問。還有,早餐豐富又好吃,不要錯過。

在緬甸旅遊,總會讓我想起那個我其實未經歷過的、屬於五、六十年代的香港。落後,卻充滿各種機遇,人群中彷彿都是流動著的希望。你,會想去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