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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urday, November 14, 2020

Wanderlust in Guatemala 危地馬拉,迷走古城與火山之間

 有種國家,光聽名字,就有種如夢似幻、毫不實在的感覺,彷彿只應存在於遠方,只可以遠觀,怕一走近,就讓滿腦子的幻想瓦解。然而,危地馬拉(Guatemala)卻是個要讓人一見鍾情的地方。首都有著大都市的繁華與危機四伏,驅車遠去又可以見到一片綿延的火山風景,更不要說還有令考古愛好者著迷的叢林深處的馬雅遺跡。而筆者的最愛,卻是帶有殖民地遺風的安地瓜古城(Antigua)


昔日曾經是危地馬拉首都的安地瓜,經歷過兩次大地震:1717年的7.4級大地震,導致安地瓜城內許多房屋倒塌;1773年,地震再次重創安地瓜。於是,政府於1776年正式決定遷都至今日的首都危地馬拉市(Guatemala City)。至於安地瓜,於1979年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成為了危地馬拉的重要觀光景點,更以每年的復活節巡遊用鮮花砌出的巨型圖案,最為人所神往。



殖民遺風下的馬雅民族色彩



由於曾被西班牙統治,所以古城裡處處是昔日遺留下來的殖民時期的建築物、教堂等。在安地瓜以中央廣場為起點,正方形外圍是教堂、是迴廊,廣場的正中間有大樹林蔭、有噴水池。中央廣場北面,就是在很多旅遊書上都會出現的Arco de Santa Catalina,漂亮的黃色拱型門廊,在好天氣的日子,是遠觀火山及拍照的好地方。黃色拱型門廊兩旁,是以觀光客為主的紀念品店和精緻的餐廳,也有一些小型的旅行社,當然店員大都只是懶懶地守在櫃臺,也不急於拉客。


走在這樣的風景裡,會以為自己身在西班牙的小城小鎮。誰都會說,安地瓜是適合散步的地方。縱然處處是遊客,縱然也日漸商業化,縱然有很多歐美青年來到學習西班牙語,但是它還是擁有一種古城獨有的典雅氣質,不徐不疾,一種屬於古城的節奏。


不過只要在古城裡散步,就會看見城裡的傷痕累累,滿目瘡痍。大概因為陽光燦爛,即使看見那些因大地震而致裂痕滿佈的廢棄教堂與舊建築,都不會覺得觸目驚心。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結了傷疤忘了痛,再多的廢墟,都是舊事了,大地震的陰影,不應該記住。隨便亂走,還不時會看到完整無缺的教堂旁邊,就是只剩半堵的磚牆,以及一地瓦礫。政府因為沒有餘錢作修復,所以就任由一切在原址擱著。這卻誤打誤撞提供了一道新舊相容的獨特風景。


穿著七彩繽紛馬雅服飾的婦女,在古城又是另一種風景。一道流動的風景。可那一身服飾,不是為了吸引遊客而穿,而是民族認同、身份認同,更簡單來說,那不過是日常服飾。危地馬拉本來就是馬雅文明的發源地,如今在這個快速的現代化社會,馬雅人仍然堅持傳統的馬雅服飾會用上天然染料,人手織造;布料上的織花與圖案,每一個都承傳著馬雅人的民族傳說與故事。馬雅婦女穿著引以自豪的日常民族服裝,於古城街道遊走叫賣,有空的話,不妨嘗試跟她們聊聊天,說不定會聽到一些有趣的故事。



出奇不意的火山之旅



安地瓜最讓人著迷的自然風景,就是火山。對稱的三角形,是綿長的山腰線條。風和日麗的日子,遠看,火山都帶著一片溫文儒雅的氣質。不說不知,危地馬拉國境內,就有37座火山,當中包括有4座是活火山,而其中的兩座活火山,就在安地瓜附近。因此,不少小型旅行社就在安地瓜應運而生,經營起到附近火山遊覽的旅行團。


Volcán Pacaya 是危地馬拉其中一座活火山,高二千五百多米。雖說是活火山,由於火山活動不特別嚴重,通常只是冒冒煙,間中溢出岩漿而已,而且相較另一座火山- Volcán Acatenango 需要艱苦爬21夜,爬 Volcán Pacaya 的山徑相對輕鬆很多,來回要走約4公里左右,是入門版挑戰。筆者參加的就是這個入門版。


行山團有車子點對點接送,小型旅遊巴士在約定的時間來到旅館門口,挨家接戶的去接應已報名的遊人。車程大概一個半小時。車子把大伙兒載到Volcán Pacaya 國家公園入口,在這裡要先繳付入園費約港幣50元。車門打開,一班當地小孩立即衝上前來,向遊人提供登山杖租借服務。其實所謂的登山杖,也就是削好的竹枝而已。大家記得在危地馬拉購物最重要是議價,不過小孩表示鐵價不二,盛惠港幣10元;過完登山杖這一關,再來一個又一個牽著馬的大人和小孩,都說登山路途辛苦,騎馬好玩又舒適云云。當然這又是另一個賺錢的好商機。


筆者只要了登山杖。爬活火山,腳下的泥土是黑色的火山灰、火山岩,還有數之不盡的碎石。踩在上面的感覺,很不紥實;每踏出一步,腳都會下陷一點點,就像穿球鞋在傾斜的沙灘上走路的感覺,所以登火山要比一般的登山需要花更多體力和時間。這個時候,登山杖就是很好的支撐點。


這次的登山之旅還算好走,而且一路上風光不錯,能不時觀望到遠處的火山群。加上天朗氣清,間中吹過的微風,是一場流著微汗的散步。走過了黑砂石的路段,就會來到火山熔岩凝結成一堆堆石頭的路段。火山岩石有大有小,有些互相卡得很緊很嚴密,有些已經略略鬆脫。這段路不好走但也不算難走,需要的是專心,看好眼前的亂石,不要把腳扭傷。


行行重行行之後,就會來到巨大的火山錐體前,山頂盡處隱隱冒著煙。那一種美麗,屬於當下,周邊縱使是紛紛擾擾的幾隊行山團團員,都無阻人欣賞眼下的風光。不過人一多自然聲音也多,何況所有來到這裡的火山團的餘興節目,都是烤棉花糖。導遊拿出一早預備好的棉花糖,分發每人一枝長竹簽,大家就蹲在地上烤起棉花糖來。地上有好幾個石洞,就幾個拳頭大小,把棉花糖塞進洞裏烤,烤個幾分鐘就有微微融化的棉花糖可以吃。石頭不燙手,是溫暖舒服的溫度。


黃昏悄悄來臨。天色轉暗,邊行邊走之際,導遊指示我們往回看。原來平靜的火山竟然流出橙紅的熔岩。大家遠遠看著,目不轉睛。拍照之際,突然就聽到「砰」一聲,那是比打雷更大的響聲!火山口的煙冒出更多,岩漿沿著火山的輪廓溢出。導遊這才說,最近剛好是火山比較活躍的時期,可說是「期間限定」的風景呢!當然當地政府有密切監測著火山的活動,如果火山活動太激烈,就會關閉國家公園,禁止參觀。



(原文刊於2020年11月號Ming Watch明錶雜誌)









Wednesday, October 21, 2020

不如我哋由頭嚟過 HAPPY TOGETHER is only a dream after all

 在阿根廷,無論走到哪裡,筆者都只會想到二十多年前、《春光乍洩》電影中的那一句「不如我哋由頭嚟過」。電影中的對白和人物,至今仍像個魔咒,歷久不散。走到哪裡,彷彿都在呼吸著黎耀輝與何寶榮。南美洲在地球的另一邊,而距離香港最遠的一個地方,就是阿根廷一個不知名小鎮。電影裡的人物,說不知道倒轉的香港,是怎樣的?或者,走得夠遠,大概真的可以找到答案。


早年的阿根廷,吸引了不少歐洲人移居,當中又以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佔多數,所以阿根廷在文化上也就深受歐洲的影響,市內至今處處都是保存良好的歐風建築,提醒著遊人阿根廷豐富的歷史背景。七十年代的阿根廷鐵腕獨裁統治,令不少家庭破碎,據說有三萬人被消失。翻過了這一頁歷史,難怪今日阿根廷優雅的外表下,總帶著絲絲哀愁。



阿根廷,不要為我哭泣



布宜諾斯艾利斯。很美麗的中文譯名,就跟那個地方一樣美麗,難怪有人會說布宜諾斯艾利斯就是南美的巴黎。其實Buenos Aires西班牙文的意思,就是好空氣、氣味怡人。筆者那年在冬末初春的季節來到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空氣裡滲雜涼意。


信步走到五月廣場(Plaza de Mayo),廣場上最注目的就是玫瑰宮,即是阿根廷總統府。貝隆夫人曾經在總統府陽台上向群眾發表講話,而曾經麥當娜在電影《貝隆夫人》演活了這一幕,於是來到這裡,心裡難免哼起那一首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如果剛好在周末來到,總統府還會有免費的導覽團可以參加。有人說,總統府之所以有著玫瑰的粉紅色,是因為油漆裡混和了阿根廷人流下的血。不知道孰真孰假,不過廣場上再沒有貝隆夫人的演講和身影,換來的是五月廣場母親的呼號。


五月廣場的興建,是為著紀念阿根廷於18105月宣佈脫離西班牙統治及獨立。現在除了是一個四通八達的市肺,也是布宜諾斯艾利斯長年的示威集結場所;而「五月廣場母親」這一個團體,早在1977年組成,抗議70年代政府獨裁統治下,導致她們家破人亡,家人被失蹤的一宗宗往事。這班如今已經年事漸長的母親,每星期仍然會定時在五月廣場上集結遊行,因為失蹤的人是始終還未回家的孩子,那是一個母親一生的痛,也是一個國家不應該被遺忘的黑歷史。或者,最想講一句「不如我哋由頭嚟過」的,其實是那班經歷過七十年代暴政的人。



迷失與天堂



走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街頭,不易迷路又很容易迷路。大道很長,像香港的皇后大道,那麼長,只要走反了方向,就夠煩了。Obelisco,陌生的名字,走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市中心,它卻幾乎無處不在。找到它就找到了方向。這一座雄偉的方尖碑,是1936年慶祝布宜諾斯艾利斯建市400年而興建。方尖碑是一個中間點,放射線式的道路通向四面八方。車水馬龍之間,要成功一次過穿越眾多行車線,並不可行,即使以正常步速,要由馬路的一邊走到對面,無可避免地需要多次在紅綠燈前停下,走走停停三、四次。而這條大馬路,就叫79日大道。走在這條大道,筆者一次又一次的進退失據,隱隱體會到《春光乍洩》那一幕繁華盛世中的眼花撩亂。


大概因為人會迷失,所以才需要宗教的支撐。來到安靜的La Recoleta區,那裡有世上其中一個最美麗的墓園。建於1822年的La Recoleta墓園,有貝隆夫人、拿破侖孫女等名人的墓碑。挑一個陽光好的日子,可以在門口買張地圖,也可以參加墓園定時舉辦的導覽團,在墓園走一圈。其實也不一定要追著那些名人的墓地來看(肯定聚滿遊人),隨便走走,也肯定能吸收靈氣,也彷如進入了戶外的藝術館去看雕塑,每個墓地都有著不一樣的設計,呈現不同建築風格;看著走著,會覺得自己到了天堂。


也不知道,如果當日黎耀輝與何寶榮,曾經結伴來過墓園,故事的發展,會不會不一樣。穿越一個個石碑之後,還能夠拋下一句「不如我哋由頭嚟過」嗎?



在好空氣裡跳一場探戈



拉丁人跳探戈是很好看的,澎湃的情感在音樂與肢體的糾纏中流瀉。所以來到阿根廷,是一定要看一次現場音樂伴奏的探戈,才算不枉此行。看過街頭的探戈,最深刻的,卻始終是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那個小酒館看過的那場探戈。樂手緩緩開始演奏、暖場,隨後是盛裝的一男一女舞者。男的稍有年紀,女的很年輕,兩人都風度翩翩,儀態萬千。那是一場幾乎要讓人掉眼淚的演出,好看得連舉機拍照都彷彿是一種不敬。看著兩人妙曼的身影,翩然起舞於陳舊的黑白格子地板上,在你進我退之間,表演的是戲如人生。


在黃暈燈光下,還是彷彿間看到了黎耀輝與何寶榮。戲裡燈紅酒綠,人潮如鯽;戲外,平日的晚上,小酒吧只有不多的觀眾。人多口雜,人少,適合上演悲歡離合。曲終人散,舞者一如所有的老江湖,跟最後的幾位觀眾寒暄、拍照。老侍應預備打佯。


儘管亞洲的旅客總是衝著這裡叫Happy Together,不過,小酒吧的名字其實叫Bar Sur,中文的意思,是南方酒吧。黎耀輝與何寶榮,大概在這裡找到過南方的溫暖。



走馬燈上的瀑布



黎耀輝與何寶榮,他們的所有的流離顛沛,起點都是因為那個走馬燈上的瀑布。伊瓜蘇瀑布(Iguazú Falls),一個瀑布,兩個擁有國,分別是阿根廷和巴西,也是世界遺產,是世界三大瀑布之一。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往伊瓜蘇,路途遙遠(記得戲裡說要擠三十多小時的巴士嗎?),有閒錢,就坐內陸機好了。


走馬燈上的瀑布,流水淙淙,看著看著,彷彿能忘憂解困。人生中總有那麼一個時刻,覺得有個地方非去不可,去了,就圓滿了,就可以回家了。最後身心俱疲的黎耀輝,卻只是獨自來到茫茫瀑布前,懷想舊人。現時基本門票折合港幣大概二百元,也不便宜,當年的黎耀輝與何寶榮,如果真能雙雙來到,以他們的長年拮据,身上也未必有餘錢進場。說穿了的現實,就不浪漫了。入場門票包含遊園的觀光火車,很合家歡的。還有幾條步道,可以慢慢觀鳥、賞植物。


一個人來也好,兩個人來也罷,反正四方八面都是遊人,而人聲總是被流水聲掩蓋。每個人都興高采烈,趕著去濕身,趕著擠到大名鼎鼎的「魔鬼喉嚨」前面,去打卡拍照。電影裡一而再出現的航拍瀑布,就是「魔鬼喉嚨」。彷彿有著吞噬一切的能力,或者,它也吃掉了黎耀輝與何寶榮。魔鬼總是樂得玩弄人的情愛。







Friday, September 11, 2020

老爺和你吹:南美風情畫(下)

拉丁美洲的生命力,我總覺得,從他們的手工藝品最能反映出來。最喜歡那種色彩繽紛,只要見到,就會覺得快樂。

人生,即使苦不堪言,也還是應該要記起,當中小眉小眼的美麗。



老爺和你吹:南美風情畫(上)

被稱為「南美達人」實在不好意思呢,我只是一個「回憶收集師」😊

武漢肺炎下,也不知道何時可以再出門旅遊了。我深愛的拉丁美洲更是疫情嚴峻的地區。

但願一切安好。







Monday, September 7, 2020

跟著達爾文去旅行

加拉巴哥斯群島 (Galapagos Islands),如果你不是大自然愛好者又熟悉南美洲景點,你未必對這個地名有印象,不過達爾文的大名你一定聽說過吧。從南美洲厄瓜多爾(Ecuador)坐飛機,大約一個多兩個小時就可以來到加拉巴哥斯群島。由於達爾文曾經乘坐小獵犬號來到加拉巴哥斯群島進行研究考察,對於島上獨特的地質,還有植物與動物按生長環境而作出的輕微轉變很感興趣,從而得到重大啟發,最後寫成了存世之作: 《物種起源》。因為達爾文的大名,加拉巴哥斯群島從此被後來的旅行者簡稱為「進化島」。


山長水遠的「最後一分鐘優惠」


想要跟著達爾文去旅行,最需要的是金錢和時間。遊客可以從厄瓜多爾的首都基多(Quito)或瓜阿基爾(Guayaquil)乘坐飛機到進化島。山長水又遠,所以遊客一般會預早半年至一年,計劃及預付行程。逗留的時間,短則四五天,長則以星期計。費用方面,豐斂由人,不過再便宜,整個旅程下來,預算最少一般也要兩三萬港幣。我當日整個南美旅程為時逾月,安排上富彈性,所以我是瞄準旅行社的last minute offer去制定我在厄瓜多爾的整個行程的。來到基多第一件事,就是找價錢、行程合心意的進化島last minute offer。皇天不負有心人,給我遇上了只需要一千多美元的八天七夜遊輪行程。

加拉巴哥斯群島是由多個島嶼組成,機場卻只有兩個(分別在兩個主島),我從首都基多坐飛機到加拉巴哥斯群島的巴爾特拉島(Isla Baltra),在機場會合來接機的當地旅行社職員,旅程正式展開。遊覽加拉巴哥斯群島,方法有二:有些旅客會以一兩座主島為基地,每天參加不同的一天遊,前往不同的島嶼遊覽或參加浮潛,這種方式的好處是可以住在陸上的旅館,餐飲選擇較多,時間安排比較靈活,至於缺點就是每天都得浪費時間在來回主島的船程上。至於另一個方法,就是全程乘坐遊輪,由於船隻會在晚上開航,這樣就可以省掉了白天的航行時間,至於缺點就是每天必須要吃暈浪丸,而且食物的選擇相對較少。至於船艙大小、船上的各種配套設施,當然就視乎你所付出的價錢了。大型遊輪一般價錢較貴,但相對舒適,不過可載人數高達百人,每天花在排隊上下船的時間可不少,變相縮短了在島上參觀的時間。至於小型遊輪或遊艇等,僅可載16人,船艙很小,但上下船的時間不會太長,跟船員和團友的相處也更親近,當然價格也比較親民。我就是選擇了這種小郵輪的行程。遊輪的行程,一般是上午吃過早餐後便上岸參觀或進行浮潛,之後再回到船上吃午餐。同時間船會繼續航行,下午的行程是繼續參觀不同的島嶼或浮潛。


海鬣蜥、海獅與象龜


其實每間旅行社安排的行程都大同小異(因為有固定航線),但由於每個島嶼的生態各有不 同,遊客最需要決定的是自己想要看什麼樣的風景呢?喜歡行山欣賞地貌的,或是喜歡潛水、看動物的?我雖然不會游泳,但就挑了行程上比較多浮潛項目的行程,因為可以見到的動物較多,也有機會參觀當地一個最古老的「郵局」。每艘前往加拉巴哥斯群島的遊艇,都有獲政府批准的固定航道與行程,船公司不可以擅自更改。而由於加拉巴哥斯群島已名列世界遺產,同時亦是國家公園,遊客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得跟著合資格的導遊或自然學者同遊,同時也要遵守進化島上的守則,例如不可以擅自帶走島上的動植物,與動物相遇要保持兩米距離,不可以觸摸野生動物等。

不管你是遊輪乘客,還是以島嶼為基地自行安排周邊遊的人士,聖克魯茲島(Isla Santa Cruz)基本上都是你第一個進化島的體驗場。那裡既有加拉巴哥斯群島最大的城市Puerto Ayora,有豐富的觀光設施, 更有著名的達爾文研究站。在這個達爾文研究站,遊客可以了解到象龜的保育史,也可以近距離觀察這種從遠古走到現代,展現物種進化、適者生存的活化石。而在市集大街上閒晃,四處都會見到在享受日光浴的海鬣蜥,還有完全不怕人的海獅、鹈鶘等,守在魚市場上等候慷慨的魚販分享漁獲。對於動物或魚類認識不深的,可以在紀念品店找找相關的圖鑑,增長知識。做好了準備,往後幾天的行程,就再沒有城市的氣息。


旅行的意義


隨後的行程,就是每天穿梭於不同的島嶼和水域。不熟水性如我,根本沒有想過自己第一天就已經要穿上救生衣,心懷畏懼與猶豫,跳進茫茫大海;沒有想到第一次跳進海裡,就遇到據說難得一見的海龜,就在身邊游過。或者那是上天為了鼓勵勇敢的前行者的一種獎勵?想起卡謬曾經寫道:What gives value to travel is fear. It is the fact that, at a certain moment, when we are so far from our own country … we are seized by a vague fear, and an instinctive desire to go back to the protection of old habits ……

在加拉巴哥斯群島,我們每天都在上山下海,遇上過在散步的象龜、藍腳鰹鳥(等來等去等不到牠跳聞名的求偶舞,只好放棄)、紅腳鰹鳥;每天跳到大海裡,與海獅或海鬣蜥同游(當然少不了數不盡的海魚),行程尾聲,我們已經發展到對海獅見慣不怪,見到海鬣蜥、魔鬼魚也不再特別興奮。是看太多了,哈!我們還參觀了Floreana島上一個建於1793年的郵局。所謂的郵局其實就是一個大木桶,遠航船的船員把要投寄的信件放到桶中,寄望下一艘停靠的船上,會有船員幫忙順道把信捎到目的地。那是郵政不發達的年代,人們發揮守望相助精神的年代。如今旅人都會延續這個古老的飄信傳統,在木桶留下自己的明信片,把木桶內屬於自己國家的明信片帶回居住地寄出。我最終沒有收到自己留下的明信片,但是關於進化島的回憶,卻漂洋過海跟著我的行李回到香港。也終於親身證實到,Galapagos Islands,果然不負「海陸空生物的天堂」的美名!


(原文刊於Ming Watch 明錶雜誌,2020年8月號)







Thursday, June 25, 2020

秘魯深度遊:窮人進化島與神秘納斯卡線

香港人遊南美,時間有限,一般會先飛抵秘魯首都利馬,稍作停留,便會前往庫斯科,再往舉世聞名的馬丘比丘天空之城進發,成功打卡便繼續前往高原的的喀喀湖,繼而跨越國境,向鄰國玻利維亞天空之鏡進發,就此打發掉十多天假期。這些最著名的景點當然不能錯過,不因為其名氣,而是因為南美山山水水間獨有的魅力。不過除了這些星級景點,南美洲廣闊的大陸,又豈止這麼少值得細看的地方?有時間的話,不妨從首都利馬出發,沿著秘魯綿長的太平洋海岸線一路向南,遊覽背包客戲稱的「窮人進化島」,然後再去尋找荒漠上的神秘線條。


何謂「窮人進化島」?當然不是指窮人在島上會進化啦!位於南美洲厄瓜多爾(Ecuador)的加拉巴戈斯群島(Galapagos Island),生態環境獨特,達爾文遊歷後得到啟發,寫成了進化論,群島故而獲得「進化島」之美名。不過要參觀進化島並不便宜,行程也相對較長,於是遊歷進化島成為歐美不少旅客的憧憬旅遊目的地。沒有錢沒有時間怎麼辦?來來來,秘魯幫到你。先到秘魯的窮人進化島,體驗一下被海獅海鳥重重包圍的感覺!



乘風破浪,窮人進化島



筆者清晨從秘魯首都利馬出發,坐了幾小時車,來到一個叫Paracas的漁港。漁港很小,岸邊停泊著小漁船,岸上是不怕人的海鳥和大大隻的鵜鶘。在漁港稍息一晚,翌晨就可以出海到Ballestas Islands,即所謂的窮人版進化島。遊人在加拉巴戈斯群島有機會與海獅同浴,不過窮人版本就沒有這種心動時刻了,因為Ballestas Islands 是受保護的區域,雖然海獅處處,但只有特許的研究人員可以登島,遊人既無法登島,也不可以跳入大海暢泳。那麼窮人版進化島還有什麼吸引力?當然有,就十多二十塊錢美元,可以出海二小時,近距離欣賞秘魯海岸生態!


穿上救生衣,就乘風破浪出發!說「乘風破浪」沒有半點誇張,太平洋也一點不太平。風浪之大,頭髮完全不受控地在風中飛揚,醒目的話,最好就穿上連帽風衣,既可擋風,又可以預防頭頂一隻又一隻海鳥的「空投物資」!


海上之旅一開始,就有驚喜!遙遙岸上的乾旱山上,是一個巨型的「洋燭台」地標圖案!有人以為那就是納斯卡線(Nazca Lines);不要心急,這裡還不是觀察納斯卡神秘線條的地方!考古學家認為這個洋燭台的年份與納斯卡線不符,所以認為這個圖案與納斯卡線無關!不過這個圖案到底有什麼意義呢?還真是眾說紛紜,有人說那是昔日水手用來辨別方向用的,也有人說那是當地一種讓人吃後會產生幻覺的仙人掌,你又相信哪一個說法?



置身鳥糞戰爭場地



看完「洋燭台」,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個海蝕洞,再前面就是白茫茫的石島。不要以為那是雪景,島上滿滿的全都是鳥糞!秘魯海鳥族群龐大,聚居島上,鳥糞長年累月地積在石頭上。早在印加時期,印加人已懂得鳥糞是很好的肥料;而一百多年前,買賣鳥糞作肥料是一門非常賺錢的生意,所以在南美國家之間,就曾經因為爭奪豐富的鳥糞資源,掀起有名的「鳥糞戰爭」。南美到處是豐富天然資源,只是筆者萬萬沒想到,連鳥糞也可以是寶物!


一如厄瓜多爾進化島多海獅,這裡也一樣,一隻隻海獅對船隻無畏無懼,船停在海上,海獅就會愈游愈近;游水游累了,就會笨拙地扭動肥大的軀體,爬上岩石,一邊日光浴,一邊引吭高歌!



神秘古文明,納斯卡線之謎



如果你像筆者一樣,為著世間一切不可解的古文明而著迷,你一定有聽說過納斯卡線!神秘的納斯卡線,散見於秘魯的高原沙漠地帶,沙漠綿延500平方公里,上面竟然分佈著八百多條縱橫交錯的直線,三百多個地畫,更有植物和動物圖案!考古學家認為,這些神秘的納斯卡線,是出自納斯卡文明,至於納斯卡人為什麼要建構這些大部份只可以從天上看見的神秘線條,則考古學家到現在仍然未有定案!有人說這些線條或與祭祀有關,有人說由於地處沙漠,這些巨型圖案和線條其實是用來指示地下水源!當然也有人相信,納斯卡線其實是與外星人溝通的密碼!


來到秘魯,不妨就花一天到這個沙漠小鎮,一探究竟神祕的納斯卡線吧!


坐車抵達Nazca的小型飛機場,果然是沙漠地帶,土地都是一片乾涸,太陽很猛烈,又沙塵滾滾。飛機場外是疏落的小店,賣賣明信片、廉價紀念品之類。走進機場,發現裡面人頭湧湧,原來是早上風太大,小型飛機無法起飛,要等風向改了,才可以陸續讓早上的乘客起飛。現場有幾間營運Nazca Lines觀賞團的航空公司,目測價錢都差不多。我們隨地勤職員先量體重、辦手續登記。


每架小型飛機可以坐6個乘客,加上正副機師,剛好8人。筆者之沒有乘坐過小型飛機,原來每次飛行都需要先計算乘客的體重,安排體重差不多的坐在同一排;體重最重的人士要坐最前,體重最輕的要坐近機尾位置,這樣才可以平衡飛機。我個子矮小,獲安排坐在小型飛機最後排。


在飛機上坐好,帶上耳機,旅程正式開始。原來飛機師也是導遊,我們一飛沖天之際,機師會隨著飛行方向轉變而介紹窗外景色。我們一時扭頭往左看,一時看向右邊,還要低頭比對獲一開始獲派發的地圖(關於地面的主要圖案),頭和眼睛都非常忙碌,更不要說小型飛機的不穩定性,令人帶來一陣陣目眩。會暈機浪的朋友,現場也設有一個瞭望塔,可以從高處欣賞兩個納斯卡地畫。



向天空招手的圓眼人



納斯卡線的形成方法,據說圖案是以大石為標示,先移除表層深色的石塊來製定邊界,再移除圖案內部的石頭,把多餘的石頭沿邊界堆砌,使圖案突出。至於納斯卡線為什麼能保存至今?據說是因為沙漠地帶氣候乾旱,沒有雨水洗刷,當地又人跡罕至,所以一直都沒有受到天然或人為破壞。30年代被考古學家發現後,才逐漸為人所認識,及至1994年,那些地畫更被列入世界遺產。


在飛機上看著那些抽象圖案和線條,有猴子、蜘蛛、巨鳥、蜂鳥、樹木,至於最令筆者一見難忘的,就是一個有一雙渾圓大眼的人型圖案,你說像外星人呢還是太空人?不知是因為天氣關係,還是因為隔著飛機玻璃窗往外看,地面上的圖案其實沒有想像中清晰;飛行的速度也略快,有時候還沒來得及舉機拍攝,飛機就轉到了另一邊去。但是那個圓眼人型圖案,卻莫名深印筆者腦海,還彷彿有那麼一刻,看見他在隱隱對我們招手,非常詭異。






Friday, May 1, 2020

前進吧,緬甸慢旅行 Travel Slowly in Myanmar

雖然有點費事,但是,既然來到緬甸,你還想追趕什麼?就跳上火車跳上船,來一場緬甸慢旅行吧。帶著這樣的想法,於是,我在緬甸東部群山繚繞的撣邦(Shan State),一個叫格勞(Kalaw)的高海拔城鎮坐上窗戶關不上、椅子殘破的緬甸火車。目的地是美麗的茵萊湖(Inle Lake)。

茵萊湖是緬甸第二大淡水湖,位於緬甸東部撣邦,遊客可以在仰光坐一個多小時的內陸機到最接近的黑河機場(Heho Airport),然後轉乘的士或其他陸上交通工具,前往娘水(Nyaungshwe),再由娘水到茵萊湖。時間充裕又喜歡健行的朋友,可以在格勞出發,參加二日一夜或三日二夜的行山團,由富經驗的當地導遊帶領,認識緬甸山區農民的生活,在山上民宿過夜,再進入茵萊湖。


慢火車之旅


英國殖民緬甸的時候,格勞就像是英國官員的避暑勝地一樣,而當地到現時為止,還保留不少別具英式風情的小屋,如果不是到處都看到皮膚曬得黑黑的緬甸人,一定會以為自己時空轉移到英國去。由於位處高海拔地勢,氣候清涼,當然是舒服的避暑勝地。不過在緬甸的冬季來到這種高海拔地方,沒有冬衣實在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

雖然遊人來到格勞的目的,離不開健行,不過,從格勞出發到茵萊湖,還可以有一個浪漫的選擇,那就是坐火車。所謂的浪漫,當然不是金碧輝煌或者模仿貴族出行的懷舊火車。火車是火車,懷舊嘛,不用懷,因為它是真的古舊。三個多小時的火車程,火車票有分平貴,但也就不過一兩塊錢美金。無論平貴,車廂內也差不多,都是一樣破舊。車廂安裝有風扇,積著厚厚的塵埃,大概久未運作。火車窗大開,所以火車開行之後,不會覺得悶熱。我說的浪漫就是這一種:你能夠有那種不慌不忙的餘裕,不介意火車其實不快;能夠不拘小節,不介意車廂因經過歲月洗禮的自然破舊。這種就是緬甸式的浪漫。

火車徐徐開動,沿途會經過傳統的緬甸民居,會有好奇的緬甸小孩對火車熱情揮手;會經停兩三個小站,你會看見頭頂著小吃叫賣的婦女;運氣好(或不好)的話,你甚至會經歷火車換轉路軌不成,久久離不開火車站的困境。你也會看到緬甸的鄉郊景色。你也許會交上一兩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也許會三小時不說一句話,因為旁邊沒有會說英語的人。然後你就抵達了Shwenyaung站。坐上共乘的士向娘水鎮(Nyaungshwe 進發。娘水鎮是一個平靜的小鄉鎮,由於是遊覽茵萊湖的必經之地,旅館、餐廳當然不缺。

如果你對緬甸的寺廟呀佛塔呀感到審美疲勞,那麼,在茵萊湖待上兩三天就對了。你既可以選擇在小鎮娘水住宿;旅費充裕的話,不妨選擇住上茵萊湖畔的bungalow,坐擁無敵湖景,彷彿平靜的湖泊成為了你的私人財產一樣。


漁民與長頸族


茵萊湖一望無際,遊客參觀,離不開船河之旅。三五成群的朋友,不妨私人包船,與船夫商議想要參觀的景區(雖然其實離不開那幾個,不過勝在參觀的時間自定);如果你只是獨行或只是二人出門,覺得包一條船太貴,娘水還有船公司安排按人頭收費的船河之旅,價錢相宜(才6,000mmk,相當於三十多港元),大半天的時間,拜訪7個必到景點,當然時間就由不得自由掌控了。我是獨行俠,參加了按人頭收費的船河之旅,感覺方便,也沒有一個人包一條船的落寞。

茵萊湖的漁民,擅長用比人還高的魚籠捕魚。漁民首先會站在船尾,用一隻腳作平衡支撐身體,另一隻腳用來勾著長桿作撐船用。然後把大大的魚籠撒向湖中的魚群,再單腳用竹桿攪動湖水,讓魚群受驚衝進魚籠來捕魚。一天下來,不少漁民就靠「表演」捕魚,來向遊客收取小費維生。不知道小費的收入會不會比捕魚、賣魚多?喜歡攝影的朋友,有些會選擇在日落時份才包船遊湖,就是為了捕捉日落時份、漁人以魚籠表演網住日落太陽的一幕。

茵萊湖一帶有不同的村落,形成了所謂的五日市場,供居民購物,讓遊客參觀;由於每天都有不同的市場開放營業,船家自會知道把遊客載到哪一個市場去。船載我們到市場之後,一上岸當然是以遊客為對象的紀念品攤檔。穿過長長一排的紀念品小檔,就是居民購買日用品、新鮮食物的市場;一如東南亞大部份的濕貨市場,肉販即場切肉,魚販即場劏魚,血淋淋的場面,還有那一種濕貨市場獨有的腥臭,我竟然有種見慣不怪的感覺;倒是市場內不少歐美遊客顯得興奮莫名。這類型的五日市場主要賣濕貨和日用品,遊客拍拍照也不會久留;於是船河遊當然會帶遊客到真正的購物地點,例如銀器店、手捲煙店、用蓮花抽線織造布料的店等等,這些店位於沿湖而建的不同小村,村民就大都以那一種手藝為生。

茵萊湖一帶聚居了不少民族,其中一個是Kayan族。相傳當年林蔭深處,虎患連年,殘害了不少在林中務農為生的Kayan族人,於是族人想到在身上最脆弱的頸部,戴上一圈又一圈沉甸甸的銅環作保護。Kayan族的女士在5歲開始便戴上頸圈,銅環的數目隨年歲增長而累增。女性外觀上脖子好像長得長長的,成了我們今日口中的長頸族。其實她們的脖子沒有變得特別長,而是因為銅圈的重量把鎖骨壓低了,因而形成「長頸」的觀感。長頸族婦女最擅長的是織布,來到這裡,與其把她們當做拍照的佈景板,不如買一點她們的紡織品,或者稱讚她們一下?縱然語言不通,微笑與誠懇的眼神是世界通行的。


來緬甸買醉


不到緬甸也不知道,原來緬甸也有葡萄園和酒莊,而且不只一個。東枝酒莊(Aythaya Vineyard)歷史最悠久但距離茵萊湖略遠,紅山酒莊(Red Mountain Estate Vineyard)就地點方便,靠近娘水鎮,我參觀的時間不多,就在娘水坐上tuk tuk車,到了車程大概半小時以外的紅山酒莊。酒莊的葡萄園,葡萄品種來自法國和西班牙,釀酒師來自法國。酒莊有免費的導覽團,簡單介紹一下酒莊的歷史之類,要說深入絕對算不上,我想,葡萄園東主也深明遊客到來,主要是為了滿足好奇心,看看一方水土如何孕育出不一樣的葡萄酒?我好杯中物卻不是專家,聽說這裡所以能出產葡萄釀酒,主要是因為茵萊湖特殊的風土。位於高原的茵萊湖,沒有緬甸其他地區的炎熱潮濕,相反由於位於高原,氣候清涼而穩定;又由於酒莊位在石灰岩含量高的山脈上,弱酸疏水的土壤特性正好適合孕育葡萄。負責導覽的當地人說,葡萄園也是花上數年時間慢慢調節,才得出今日這個模樣。我參觀的時候正值年末12月,葡萄還不是時候,長得小小弱不禁風的樣子,很可愛。

參觀酒莊,當然想要試試緬甸的葡萄酒。沒抱太大期望,但求味道不要像雲南紅酒就可以了。面向眼前翠綠一片的葡萄園,試了兩款紅酒(Pinot NoirSyrah)、兩款白酒(Sauvignon Blanc 與據說很受歐洲客人喜愛的Muscat),下酒菜是緬甸炒花生。兩款紅酒的味道都平平凡凡,無驚也無喜;白酒溫度略嫌冰得不夠,甜度酸度倒是很合適。四款酒中我覺得Sauvignon Blanc最對胃口,味道清新帶果香,讓我想起初夏帶著微風的歐洲後園派對。


(原文刊於2020年4月號Ming Watch 明錶雜誌)




Saturday, February 29, 2020

緬甸,在塵土飛揚之間 In the midst of chaos and dust, I travelled around Myanmar

緬甸是神秘的。東南亞國家之中,相關的旅遊資訊最少。自由行不容易,背包客之間甚至戲言,自助遊緬甸,是對背包資歷的一場考核。

緬甸是塵土飛揚的。穿著涼鞋外出,不一會兒,腳板就變得黑黑的,涼鞋也盡是灰塵的痕跡。鼻子、喉嚨的分泌物,因為污染而激增。氣管敏感、鼻敏感的朋友,戴上口罩為妙。

緬甸是多變的。叢林與群山,曲折的河谷,歷經風霜的寺廟。殖民地的建築與現代的汽車。英式奶茶與緬甸咖哩。

緬甸是美麗而哀傷的。複雜的歷史與政治背景,緬甸的發展一度裹足不前。

於是,我來到了緬甸。每天,徘徊於似懂非懂之間。


三個季節.一星期八天


來到緬甸,緬甸人都愛跟旅客說,緬甸只有三個季節:夏季、冬季和雨季。到緬甸的最佳季節,是每年的十一月到下年的二月,那是緬甸的冬季,同時間亦是旱季,幾乎不下雨,氣溫相對舒適。不過畢竟是東南亞國家,所謂的冬季,日間太陽依舊猛烈,依然讓人汗流浹背,不過早晚天氣會比較清涼。我在十二月中,來到車水馬龍的仰光。樓房在陽光中顯得殘舊。窗戶垂下來長長的繩子,末端是一個鐵夾子,方便從地下傳遞物件到樓上,省掉走樓梯的時間。在沒有電梯的老房子,一條陰暗的樓梯直直穿過了大廈。初到貴境,你夠膽走上樓梯,走向一個時光凝住的空間嗎?

仰光因為歷史背景,有著富有殖民地特色的建築。亂步街頭,看看緬甸人日常,在茶室吃個早餐喝杯奶茶,就是一道又一道恆常又變幻的風景。這裡的奶茶一般加入煉奶沖調,口味偏甜。有些茶室為了遷就遊人口味,已經有不同甜度的奶茶選擇,大家可以留意一下餐牌,挑選一下。

來到仰光市中心,遊人第一個接觸到的寺廟,通常就是Sule Pagoda。由於位處車水馬龍的交通迴旋處,不妨繞著金光爛爛的寺廟外圍走一圈,才進寺廟參拜。入鄉隨俗,進入寺廟之前,所有人都需要把鞋襪脫掉,赤足進入,以示尊重。寺廟門外門內通常都有賣鮮花的販子,花不貴,買一些支持當地經濟,也希望誠心禮佛,能夠得到神明保佑。不過買了花該如何獻上呢?付了入場費,就順便問問職員吧。職員了解過我的出生年月日,用手機一查,就知道我是在星期幾出生,然後就著我到相關的星期守護神像去獻花。原來在緬甸拜佛,大家都會找自己出生當日的星期守護神去祈福。不說還真的不知道,原來緬甸一星期有八天,多出來的一天是把星期三一分為二,每天的守護神用不同的動物代表:星期日的代表是鳥,星期一是虎,星期二是獅子,星期三上午是象,星期三下午是無牙象,星期四是鼠,星期五是天竺鼠,星期六是龍。找對了出生的代表守護神,就可以獻上鮮花,再替神像澆水沐浴。

緬甸人似乎很重視出生的星期,都習慣用自己出生的星期來命名,所以只要一說出名字,就能猜到對方是星期幾出生。這還未算最與別不同,原來緬甸人都是有名無姓的,這樣的文化,我還真是第一次遇到呢。至於緬甸人為何如此著重出生的星期,就是我的一個不解之謎,希望知道的朋友可以告訴我吧。

除了Sule Pagoda,來到仰光,遊人都會到離市中心稍遠的Shwedagon Pagoda 大金寺(又稱大金塔)去參觀/參拜。據說這裡收藏了釋迦牟尼的八根頭髮,所以被譽為神聖之地。我在烈日當空的午後來到大金寺,赤腳踩在火燙的地上,無法定下心神來,只是一心一意找尋有樹蔭或有建築物陰影的地方來行走。不要怪我,連當地人都大多躲在暗處或撐傘而行,你就知道地下有多熾熱了!

大金寺建於二千六百多年前,當中的打卡勝地大金塔,高325英尺,據說最初並沒有如此的規模,不過多年來不斷整修,佛塔就這樣長高了,塔身部份更是由真正的金片堆疊而成,再加上塔頂上的金傘鑲有幾千顆鑽石和紅寶石,塔尖更有一顆超巨型、據說重70多克拉的鑽石呢!這些奢華的裝飾,都是來自虔誠的佛教徒的捐獻。我在艷陽下看著眼前金光燦爛的大金塔,卻竟然想起寶石王子的故事。如果把這些寶石都變賣,換成給窮人的資助,會不會更好?又或者,富人/善信捐獻予寺廟之餘,同時捐獻同等價值的善款,緬甸人普遍的生活會不會過得更好?


最大的室內臥佛像


旅遊嘛,只要奉上最大、最高、最昂貴、最美麗等等名銜,自然就會成為旅遊勝地。緬甸景區「最xx」之選當然不少,其中有一個號稱室內最大臥佛像,其造型別緻,我就覺得,即使沒有「最大」之名,也還是值得一看。

Chaukhtatgyi Buddha Temple 喬達基臥佛寺,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剛到達的時候,感覺寺廟內部有點簡陋,怎麼就沒有其他寺廟的金碧輝煌?是不是金錢都花在建佛像上呢?佛像長約66米,是緬甸最大的室內臥佛。據說在1907年建成後,由於比例失當,臉容帶侵略性,其後於1950年代,重建為現在這尊佛像。佛像以一個輕鬆之姿,側臥於大殿;在這尊巨型的佛像前,善信或站或坐,都會感到自身的渺小;而渺小的我們,無論走到哪個方向,都彷彿感受到佛像的眼光,原來佛像的眼珠子並不是繪畫上去,而是用玻璃造成,難怪那種眼波流轉,如此真實。仰望佛像之餘,別忘記走到佛像的腳旁,觀察腳板底的風光。定神細看,一格格令人目眩的圖案,原來是臥佛腳板底的 108個佛足圖案,據說是代表著人的108次輪迴,而佛祖已超脫於輪迴,由此象徵天地萬物皆於佛陀腳下。


善舉,在吃喝睡之間


外國人常說,eating for a good cause,所以旅遊書上,總會有一些以慈善之名而獲得推介的餐廳。來到迅速發展旅遊業的仰光,這樣的餐館當然也有。相比於街頭小吃,在這種館子吃飯,在緬甸,算是中上價錢了。老實說,我沒有故意要找這樣的餐廳吃飯的,一切不過是巧合。我穿過有點暗的街道,走入一幢大廈,爬上樓梯(根本就是我們的舊區唐樓!),就來到一間為街童、窮苦家庭提供就業機會的餐廳。侍應都笑容滿面而有禮,食物更是出奇地好吃。當晚,到那裡吃飯的,有比較富裕的緬甸人,有兩三台歐美客人,還有我這個香港代表。餐廳叫LinkAge

當我在滑手機挑仰光的旅店的時候,找到一間開業不久,連網頁都還沒有弄好的青年旅舍,叫HOOD,一晚房費便宜,位處Sule Pagoda走路能到達的範圍,本著就睡一晚試試看的心情入住。想要試住,與其說是因為在網絡上看見的亮麗照片,不如說我被旅店的經營方針吸引。因為店裡的員工,都沒有亮麗的成績單,或者因家貧無法讀上大學;他們讀著與旅遊相關的職業培訓課程,就在這裡獲得了工作實習的機會。前台工作的小妹,才十多二十歲,英語說得還不錯,帶著青澀的笑容跟旅人對話;幫忙客人搬行李的小助手(因為要走過一條又長又窄的樓梯,才可以到達房間的樓層),還要更年輕一點,英語沒有說得很好,不過只要你給他時間和鼓勵,他還是能盡全力用英語回應客人的提問。還有,早餐豐富又好吃,不要錯過。

在緬甸旅遊,總會讓我想起那個我其實未經歷過的、屬於五、六十年代的香港。落後,卻充滿各種機遇,人群中彷彿都是流動著的希望。你,會想去看看嗎?